——“当子弹开始拐弯,才知道地图是骗人的。
观测平台的铁板像一口被倒扣的锅,
把月光、风声和我们五个人的心跳一起焖在里面。
散热扇嗡嗡转,
听起来像死神在隔壁磨指甲。
罗伊的指节捏得发白,
终端屏幕被她掰成一道锐角,
冷光打在她眉心,
犁出一道深沟。
是 27 倍。”
她声音压得极低,
却像锯条贴着耳廓来回拉。
“炮塔满载,
雷达有源,
地下还长出几朵‘蘑菇’——”
她放大图像,
金属盖板像倒扣的锅盖,
接缝处闪着暗红,
“发射井,
垂直热井,
一口能吐出十枚追踪弹。”
我喉咙发干。
先知给的简报里,
这里只是“资源前哨”,
像路边随手搭的窝棚,
而不是眼前这座随时准备升空的堡垒。
“情报老了,
或者——”
罗伊顿了顿,
把更可怕的两个字咽回去,
“——我们被卖了。”
苏芮忽然抬头,
瞳孔里的蓝瀑瞬间加速,
像有人把海水倒进液氮。
“高能生物反应,
地下十二米,
数量——”
“——无法计数,
正在上升。
几乎同时,
脚底传来一阵低频震颤,
不是机械,
是血肉撞钢板的声音。
“鬣狗巢穴。”
罗伊骂出一句旧时代的脏话,
“它们不是巡逻,
是圈养,
我们站在人家餐盘边上。”
她挥手,
“回声,
全频干扰!
其他人——”
话音未落,
“铁棺”四周的地面突然鼓起,
像有人从下面掀桌布。
下一秒,
暗红色潮水破板而出!
那不是几只,
不是几十只,
是几百只——
关节反曲,
背脊发烫,
眼眶里两点红光连成一片,
像有人把熔化的铁水倒进蚂蚁窝。
它们没有吠,
只有高频的嗡鸣,
成千上万根利爪同时刮地,
声音钻进颅骨,
在脑壳里来回弹射,
像一把电钻直接抵在神经上。
“铁砧”的重机已经架好,
枪口火焰像一条甩出去的钢鞭,
第一发穿爆弹在潮头炸开,
三只鬣狗瞬间碎成零件。
可缺口立刻被填满,
后面同类踩着残骸继续冲,
像浪头拍礁石,
根本不在乎碎的是浪花还是命。
【后方热信号!二号撤离点被包!】
幽魂的声音从耳机里炸进来,
带着电流的尖叫。
地图在我目镜里瞬间染成红色,
前后左右,
全是闭合的牙。
我心口一紧,
左臂“破甲”义骨自己进入过载预热,
烫得皮肤发痛。
这不是演练,
没有重生舱,
死了就是一张被撕掉的日历。
“队长!”
我吼出声,
声音在头盔里撞出回音,
“排水管!
唯一没合上的缝!”
罗伊顺着我的手指看去——
那条黑漆漆的巨管像被扔在墙根的弃婴,
锈迹斑斑,
口栏扭曲,
却闪着唯一的生路。
“里面情况未知!”
她咬牙。
“未知比必死强!”
我回吼。。”
数据是冷的,
却像一瓢冰水浇在罗伊的怒火上。
她只犹豫了一秒,
那一秒里,
子弹在她头顶犁出一道火线。
“走!”
我翻身冲下斜坡,
“破甲”义体旋转到最大出力,
五指扣住栅栏,
像撕纸片一样把锈蚀的铁栏掰成两截。
管道口喷出潮冷的腥风,
带着十年没见过的黑暗,
像巨兽的喉管。
“铁砧”边打边退,
机炮子弹打光最后一发,
他直接把枪当铁棍抡出去,
砸翻两只鬣狗,
然后纵身一跃,
整个人砸进管道,
震得内壁铁锈簌簌掉落。
苏芮垫后,
她没开枪,
十指在空气中弹钢琴,
一连串虚拟信号飞出去,
让外面的自动炮塔短暂“失明”三秒。
三秒足够,
她弯腰钻进黑暗,
长发擦过我的面罩,
带一点冷冷的金属香。
回声扔下微型炸药,
“轰”的一声,
入口塌方,
铁锈与混凝土把外面的世界堵成一声闷雷。
黑暗瞬间压下来,
伸手不见五指,
只剩心跳在耳麦里此起彼伏,
像五面小鼓,
敲着同一首求生节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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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打开头灯,
光柱劈开黑暗,
照出管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——
不是鬣狗,
是更大、更深的沟壑,
像有人用钢爪在铁皮上写诅咒。
水从头顶滴落,
落在颈窝,
冰凉得像死人的指尖。
空气里混着霉味、腥味,
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甜腻,
像腐烂的金属被糖浆泡过。
罗伊抹了把脸,
打开战术手电,
光斑扫过我们每一个人——
“铁砧”的护肩被撕开一道口子,
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肌肉;
“回声”的左眼镜片裂成蜘蛛网;
苏芮的左臂护甲缺了一块,
裸露出闪烁的线路,
像血管里嵌了星尘。
“都还完整吗?”
她低声问。
没人回答,
只有喘息。
完整?
谁知道自己少了哪块灵魂,
得等出去才能拼回去。
苏芮忽然抬手,
指尖在管道壁轻轻一抹,
沾上一抹暗绿色黏液。
她放到鼻下闻了闻,
眉心罕见地蹙起:
“不是鬣狗,
是更大型生物的代谢残留
可能还在里面。”
光柱尽头,
管道深处,
黑暗像一张被拉满的幕布,
后面有什么东西轻轻蹭过铁板,
发出“吱——”的一声长音,
像指甲刮过黑板的尾调,
却拖得更长,更慢,
更耐心。
我们五个人,
十束灯光,
在同一秒集体转向,
照向同一个方向。
黑暗被撕开一条缝,
缝里,
一对暗金色的竖瞳,
缓缓睁开。
它眨了一下,
像给我们打了个招呼,
然后发出低沉的、
带着铁锈味的嗡鸣——
“欢迎,
来到我的食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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